护理学2002班 许文丽
后来谢林也经常来找林然,但有时候只是叫她一同出去喝茶,有时候会给她带栗子。很快便入冬,下雪那天谢林来找林然,林然怕冷裹了一件厚厚的粉色披风,衬得脸上添了几分少女气息。
“去吃馄饨吗?”谢林站在雪地里,藏青色的厚披风穿在身上,不过几月而已少年看起来好像变得更羸弱了些,站在雪地里显得脸色有些苍白。“我听说街上新开了家馄饨铺很好吃,想带你去。”声音一如初见那天一般沉稳。
“好”林然朝谢林走来,雪白的有些刺眼。谢林依旧走在离林然小半寸的地方。路有些长,谢林帮林然避开行色匆匆的路人。
“今年第一场雪,有想要的东西吗,我买给你。”谢林问道。
林然看到一旁街上有卖发簪便道“不如你送我一只绣花簪?”
“你可知男子送女子绣花簪为何意?”
林然没听明白,便说到:“不能送吗?”
谢林笑了笑,问道:“你可有想与之相守之人?”林然摇摇头,谢林走到摊前拿起一支花簪道“红色衬你。”林然接过,是红色的山茶花,林然从来只见白色的山茶花,还从未见过红色的,两道流苏挂在山茶花下,山茶花瓣外是金色的镶边,衬得山茶花多了几分贵气,倒是不俗。看着手里的发簪林然不禁笑了笑道“我很喜欢。”说完便将发簪插在发髻上。流苏吊坠一晃一晃衬得林然的素白的脸更活泼了些。谢林看她高兴不禁愣了愣神,他听说初雪时见喜欢的人两个人会到白头,林然是他第一个见的人。
那天送完发簪以后,谢林每天都来找她,总是变着法的逗她开心,接近年关,林然晚上有些失眠,穿戴好衣服便准备到院子里走走,刚走到大门口便看见有人影闪动。
“谢林吗?”林然试探性的问道。
“是我”,林然开了门看见谢林怀里揣着东西站在门前,黑夜里路灯的光线挡住了谢林半张脸。几日没见她觉得谢林脸色更苍白了些。
“方才路过馄饨摊看还有馄饨,便买了一碗,要吃吗?”谢林小心翼翼的问道,夜间站在人家大门口多少有点不合规矩。
“好啊”林然接过热腾腾的馄饨,“既然来了为何不敲门?”
“怕你睡了吵到你,买馄饨是一时起意,我想看看能不能等到你。”谢林如实道。
“既然不敲门,我又如何知道你在等我呢?”林然有些疑惑的看向谢林。
头上的山茶花簪上的流苏跟着摆动了两下,在黑夜中明晃晃的,谢林看到她头上还是那天他送的簪子,心情不免畅快了些,看向林然不免多了几分认真便道“我这不是等到了吗”。
林然只觉得这天的馄饨比以往的更好吃,心中有些暖意溢出。
直到除夕那天,严授回来了,大半年没见,严授似乎长高了许多,性子也沉稳了些还是一如既往爱穿亮色的衣衫,站在林然面前,林然觉得好像过了很久,严授还是将她当作小孩给她添了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山茶花簪自从那天谢林给她送馄饨以后便再也找不着了,谢林一家也在第二天搬了家,林然没想到离别来的这么突然,明明前一天晚上还给她送馄饨。
又是一年开春,严授拉着林然去喝茶,给了林然一个布包让她回去以后再看,林然只当又是什么新奇的东西,便搁在一旁。回去路上严授有些欲言又止,林然便问道“怎么了?”,严授连忙摇了摇头,过了半晌有些突兀道“你有心仪之人?”林然顿了顿,去年初雪那天,谢林也曾这样问过。林然没做声。严授心不免沉了沉。
回家后,林然将包布打开,里面有一封信,一个木盒,信封上没写字,林然只觉得莫名的心慌,打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手笔锋尖锐,正正方方的字体。
“林然,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那天给你送完馄饨以后我回去便病倒了,遗憾的是还未来得及跟你告别,第二天我便随父母亲搬回乡下养病,身体一直不好,也未来得及向你来信,我总想等着来年春天去看你,不曾想我连春天都见不到了,我听人说初雪那天一起淋过雪的会走到白头,我不信这些,但我这次想信一次,却没逃过命运,我开始期望如果有来生,如果我们还能再遇见,我想我会问你今天有空吗,一起吃馄饨吧。俯身望你,一眼万年。”
林然看到这里眼泪打湿了眼眶如断线的珠子般掉落下来,手一抖信与木盒一齐打翻在地,木盒盖子微开透出金色的镶边,林然捡起打开来,赫然是那天她掉的茶花簪,红得艳丽极了,金色镶边有些摩挲的痕迹。不知怎的林然想起那天站在雪地里问她是否有心仪之人那张明晃晃的笑脸。林然只觉得心头有些堵,手里握着茶花簪,突然间失去了方向。
严授第二天来找她,非要带她出去,林然拗不过,便随他,严授将她带到酒楼坐下后才道“你不是喜欢吃馄饨吗,我听人说这家酒楼的馄饨整个北平第一。”林然其实是没胃口的,看到严授期待的眼神最终也没忍下心来拒绝,馄饨上撒了一层薄薄的葱花,馄饨皮薄的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的偷着粉红的肉馅,一时间空气中满是馄饨的鲜香,林然尝了一口,的确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馄饨,但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看见林然尝了严授没忍住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林然顿了顿在嘴边的好吃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哽咽道“没那天晚上谢林给我带的好吃。”
严授一收方才的欣喜,垂眸有些落寞,想到那年桃花开得正盛,女孩子明媚的笑颜,比桃花更盛,他那时就想,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开心就好了,他可以陪她一直走下去,就在旁边看着她。半晌才回过神道
“我还在。”
林然抬头看他,谢林朝她笑了笑,恍惚之间回到当年他也曾说过“我还在”她没见过生母没体会过母爱,他还在;她没有手足之情,他还在;谢林走了,他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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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天气有些燥热,虽然是早晨,油柏路上还是散发着阵阵热气,林然依旧雷打不动每天早上吃一碗馄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小时候吃过馄饨以后便再也忘不掉,仿佛每天吃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
“老板一碗馄饨”林然说着拿出五十块钱纸币递给馄饨摊上的妇人,妇人拿着钱踌躇了一会儿才道“小姑娘,你这个钱太大了,我没零钱找啊”
“两碗馄饨”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修长的手递过零钱,林然顺着视线看过去,是一个穿黑色T恤的少年,少年身形挺拔,蒸汽中林然模糊能看见少年的轮廓,林然觉得是一个很好看的人。
少年感受到了目光侧过头又道“还有一碗给她。”林然没来由心一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忘了,半晌才道“谢谢,我每天都来这里吃馄饨,如果你明天还来的话,我把钱还你吧。”林然看着少年正色道,少年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等馄饨做好后林然猛然想起什么来问道“刚刚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少年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道“不是说明天还我馄饨钱吗,明天告诉你。”
记得钱钟书曾经说过,吃饭是这个世界上极其暧昧的一件事情,当你们一请一去,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情分很有可能就这样的结下来了,或许你相信来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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